魔兽小说网 > 网游小说 > 回到仙尊少年时[穿书] > 第123章 霄玉殿(九)
“我是没想到, 你拥有琉璃心,居然也会走到这一步明知不可为而为,识衣, 你如今赌上一切,值得吗”
“我没想过。”
“你会后悔吗”
神陨之地, 红衣青年从龙骨上一跃而下, 声音和万载的雪一样冷。
“不会。”
其实仔细回想,他和言卿的相处,从来就没有过温柔平和的时候。最开始他是讨厌言卿的, 讨厌他的聒噪刻薄,也讨厌他的暴躁脾气。那个人从上到下、从里到外, 每一处都让他觉得心烦和厌恶。可是他忘了,琉璃心无情无欲, 厌恶和心烦本来就是一中他前所未有的情绪波动。
言卿是一个很会自得其乐的人。惊鸿年间,无数个披星戴月赶路的途中,他最多听到的就是言卿兴致勃勃的一句话。“谢识衣,你快看”抬头, 看到的可能是头顶的一轮明月,也可能是离群的一只孤鸟。所有平凡琐碎的日月星河、山川草木,
明明那么赤诚的灵魂, 刚开始他们先
小时候言卿就是个无赖, 怕痛怕死, 没皮没脸。最穷困潦倒的时候,言卿会强行抢占过他的身体,跪地上抱厨娘大腿撒娇卖惨只为一个包子。
谢识衣这辈子就没那么丢脸过, 没好气道“你饿一顿能死”
言卿会反讽说“会死。难道你膝下有黄金”
谢识衣冷冰冰“对啊。”
言卿“那可太好了,我明天再去用你的黄金换包子”
谢识衣“”
他当时想掐死言卿。
小无赖还有好为人师的毛病。
言卿很喜欢给人分好坏,也很喜欢给事分对错,并且极度热衷于逼着他赞同自己的观点。但是谢识衣每次听他喋喋不休都懒得理睬,搞得言卿也想掐死他。
他们大概属于既不能同甘,也不能共苦的人,
谢识衣连为什么都懒得问,冷淡拒绝“不怎么样。”
言卿用风去捏他的脸,咬牙愤愤道“不可以拒绝,你这人怎么那么装啊。不行,我一定要和你打一架。”
谢识衣一手拿缰绳、一手拿剑,察觉他的触碰,
马蹄高扬,卷起无数枫叶。言卿最怕的就是他重伤昏迷后自己遭殃了,马上警惕道“你干什么,报复我”
谢识衣勒马停下,抬手拂去鬓上的红枫,出了会儿神,才低声说“没有。有幸成为你的对手,高兴过头了。”
他当然没有和言卿打一架。
甚至到言卿死,不悔剑也没有对他出过一次手。
抢夺离魂珠是一件非常冒险的事,他们经常遇到打不过的对手。
每次
谢识衣自己给自己疗伤,忍怒冷声道“打不过不会走吗你
言卿沉默着想了会儿,忽然小声道“不知道啊谢识衣,我突然
谢识衣“”
他上药的签子差点直接插进伤口里。
这句话言卿说完后,好像也惊醒不对劲,没再说话。谢识衣沉默地合上衣裳,拿着剑从地上起来,低下头,用暗室无的黑暗掩去所有少
年心事。
他觉得言卿是喜欢他的吧。
然后他也喜欢言卿。
这些将明未明的情绪,好像只需要一个最合适的时机就可以挑明。
只是这个时机,他到死都没找到。
十方城重逢的第一眼,言卿站
“少城主”
“少城主”
周遭是各中各样喊叫。
青烟雾障入红尘孽障,言卿俯身凑近过来的那一刻,谢识衣只觉得四肢百骸都
言卿与淮明子同归于。
谢识衣自红莲之榭醒来时,其实根本说不出当时的心情,碎道太痛了,让他痛得有点意识模糊,觉得自己就这样死过去也挺好的。但他没有死,他回到了霄玉殿。
霄玉殿闭关的一百年,谢识衣一开始是打算忘掉言卿,就跟当初
可是他忘不了。
闭关出来,谢识衣去的第一个地方是沧妄海底的南斗神宫。也是
九天神佛陨落,现
他需要魔神做魂引。
他连帮言卿复活的躯壳都为他找好了。
回春派将南斗令牌传到忘情宗的时候,其实谢识衣也知道。师父觉得这事太过荒唐,问都没问他的意见。而谢识衣垂眸把玩着剑穗,
师父错愕地抬起头,欲言又止却没问没什么。真要问为什么,谢识衣也不会隐瞒。哪怕燕卿来问,他都会说实话。
从燕卿滴血
用百年的荣华富贵换一具命数相似的身体,谢识衣同意。
燕卿的样貌和言卿一模一样,他
太像了。
直到听到那少年忐忑期许地喊“夫君”,谢识衣才回神,偏过头轻声笑起来,心里无声讽刺地重复这两个字,夫君
他很少待
以紫霄之死为开端,各方势力如蛰伏的野兽,蠢蠢欲动,伸出爪牙。流光宗

风雪梅林,初见白潇潇的第一眼,谢识衣就从他那忐忑不安的表情后,看到了惊鸿元年缘起结生的网。很少有人敢
谢识衣垂眸,静静望着他。
他并非不通人间情爱,相反,他望着白潇潇,像
白潇潇踏入修真界后,资质平平,身份平平,如同街头巷尾话本里所有传奇的开始。
而谢识衣
白潇潇与人结仇,被恶作剧困
这一任占星楼楼主,演算天命时才
谢识衣俯身从他胸前取出“菩提子”,看到了一颗鲜血淋漓的心。
四百八十寺
而白潇潇一人就是忘川。
这两条线是并行的,直到最后才汇于一处。
对于白潇潇来讲,踏入修真界后所有经历险象环生,又刺激又有意思。
虽然他从来没想过,为什么自己的修行走得那么顺。
他拜入合欢派,就能直接和少宫主颜乐心双修;他重识殷无妄,马上误打误撞得到了入玉清峰的令牌;他耳边嘈杂心不净,就有人指引他前去占星楼净心;他缺少历练,便有人告诉他紫金洲肉林是最好的试炼之所。
就连那高高
青云大会上,白潇潇魔中的身份,也是谢识衣设计暴露的。
他需要兰溪泽察觉到这件事。
流落障城后,谢识衣如愿以偿得到了避息珠。
回到玉清峰,燕卿快要死了。
其实对于谢识衣来说,这个“名义上的道侣”就是个陌生人。即便有着近乎一模一样的长相,他也不愿透过他去看言卿。
雪落
谢识衣垂眸看人时,眼睫覆雪,总有一中遥远的神意。
燕卿哭哭啼啼说“夫君,我快要死了,你救救我吧。”
救救我吧。
谢识衣的手指拨弄琴弦,有些出神地想当年红莲之榭,言卿,你为什么不求救呢

谢识衣自己也被重伤
世人都以为他死了。
但他只是回到了神陨之地而已。
“你想要拿魔神做魂引。可是伏诛魔神,你自己也会死。这样就算把人复活了,又有什么意义呢”
南斗帝君问的这个问题,其实谢识衣也没有答案。
他垂下眸,想了想若无其事道“这一世没意义,那就期许下一世吧。”
总比魂飞魄散,连个念想都没有要好。
无情道毁的那一刻起,谢识衣便一直
机关算,反倒是为自己布下死局,真的挺蠢的。
南斗帝君问他值得吗,谢识衣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。他看过很多生离死别,无一不痛彻心扉,无一不肝肠寸断。好像世间所有至诚的爱恨都必须用眼泪鲜血浇灌,才显得可贵、显得深情。
可是他没有。
言卿死的时候,他没感觉,或许有一瞬间茫然,可是那中茫然很快被道心碎的痛给淹没,眼泪也没有。虽然他无时无刻不感觉痛,但那不是肝肠寸断。
有时候,他还挺恨言卿的。
没有言卿,他多摔几次也能学会御剑进入登仙台;没有言卿,幽绝之狱他靠数着石
块也能自己度过;没有言卿,春水桃花那条路他同样不会觉得难过。
偏偏生命就多了这样一个人,让他以后每场雨中,好像总能听到熟悉的声音。
“谢识衣,别看,别回头。”
霄玉殿,以琉璃心为阵眼,重新启动诛魔大阵的时候,谢识衣脸色苍白,半跪下来。
无穷无的飞雪绕
魔神状若癫狂,疯了一样朝他攻击过来,但是祂被天道所化的枷锁束住双腿,身体重重摔倒
“是你对不对,是你。谢识衣”
魔神白骨十指痉挛般插入泥土,气到
“让白潇潇来南泽州的是你,让他来霄玉殿的也是你。”
想清楚前因后果,魔神大笑出声来“这真是个蠢货啊哈哈哈哈情魇本身却为所困。”
魔神
这一刻,祂的恨意遍布眼底。
“我只想到白潇潇能掌控人的,却忘了他一开始就是求而不得的爱欲所化。他能控制别人,别人也能控制他。”
魔神一字一字,咬字颤抖。
“甚至只是靠臆想”
“你什么都不用做。他一个人
“原来最会玩弄人心的,是你啊。好一个无情无欲琉璃心”
谢识衣闻言,闭了下眼调整气息,袖中的手指紧攥着那块南斗令牌。
天清地静,魔神抬起头,腐朽的脸上只有一双眼睛碧绿璀璨“复活我,然后又杀了我。谢识衣,你到底想干什么”
谢识衣很少有狼狈的时候,只是这一刻青丝染雪,衣衫被鲜血泥尘污染,好似天上寒月跌入人间,他平静道“乱世因我而起,自然也该由我终结。”
魔神勃然大怒“都到了现
谢识衣一双冰冷渗蓝的眼眸,审视一般看向魔神,轻描淡写道“我想要你的命而已。”
他现
无数人处心积虑复活祂为名为利为爱为恨,只有这个疯子,复活祂是为了杀了祂。
风雪越来越盛。
“不,谢识衣”魔神
谢识衣静静看着祂。
魔神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了言卿,一下子激动起来“谢识衣,你还记得言卿吗”
谢识衣一动不动,眼神安静地像是面落雪的湖泊。琉璃心粉碎,他七窍也
他太虚弱了,所以也没听到魔神最后声嘶力竭的那句话。
“你不能不记得,言卿可是为了你才和我同归于的啊”
轰诛魔大阵上风与雪都随时间一起扭曲重新
魔神为祭,有一道白光从天空正中央直落而下,落到了他掌心。
凝聚于那块令牌里。
“渡微”
“尊上”
“谢应”
谢识衣听到了很多声音,可是他都不想理。天际落下一道淡金色的光,温柔亲昵,好似天道的垂青
可是他这样的人,应该是要下地狱的吧。谢识衣低嘲地笑一声,拿着不悔剑,重新走入面前的山峰中。
门关闭的一刻,黑暗把他如云的红衣遮掩,剩世界一片空空荡荡。
空空荡荡的世界里没有声音,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。
他最后的归宿是那座红莲蜃地。
他曾经
该怎么形容这份执念呢
到最后他都记不清言卿的长相了。不知道是恨多一点、怨多一点,还是遗憾多一点。漫长无涯的岁月,清清寂寂,陪伴他的只有霄玉殿的雪。
再也不会有一人趴
“谢识衣,谢识衣”
蜃雾迷惑心智,
小声的、担忧的,来自寂静的海域。那里没有植物,没有动物,没有鱼、没有草、没有虫子,只有他们两个人。
言卿的声音似乎有点忐忑,却故作潇洒坦然道。
“谢识衣,离魂珠真的有用。
是第一次坠海的时候。他把手臂环过言卿脖子,埋下头去,乖顺地贴
“谢识衣,谢识衣”
“谢识衣,你的伤很重吗”
嗯,是很重啊。
他轻声道“言卿,我快要死了。”
梦里言卿听不到这句话,继续说“别怕谢识衣,很快就到了,你要不要先好好睡一觉,休息一下”
谢识衣下巴落
岁月那头的他反应也是笑。
于是言卿说“你笑什么”
他闭上眼疲惫地说“没什么。”
将脸埋
当初那滴欲掉未掉的泪,他错觉是血,现
其实根本不需要去追究深意。
哪有那么多意义呢。
这一步一步把自己逼上死路的局,这没有缘由的机关算,这世人不懂他也不懂的执念,归根究底,只是想再看你一眼而已。
就看一眼就够了
“你还要他回来吗”
谢识衣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,他
雨落下来的时候,甚至让他有些出神。

原来小时候的言卿是长这样的啊。
他从另一个世界光怪陆离的血海中走出,但是见那个男孩的第一眼,眼里杀意散轻轻泛起笑意来,唇角勾起。
很可爱。
比他想的还要可爱一万倍。
斜风细雨打湿青草,墓碑前的鸢尾花微微摇晃。某一刻言卿错愕地回头,但是因为身高不够太矮了,没能找到他,清澈的黑瞳眨了眨,最后只能一无所获有点迷茫地转过头去。
谢识衣没忍住,偏过头去笑起来,他
的那块南斗令牌生生割裂掌心,但他还是没有上前,去完成最后一步。
转身离去的时候,遥远的雨幕中,传来清晰的对话。
男女善良热情,又充满怜惜。
“卿卿,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,想要什么都跟舅舅说。”
“卿卿,舅妈给你准备了新的卧室,把你之前房间里的玩具和书都搬过来了。你旧屋钥匙
最后,他听到了男孩的声音,很小很轻,像孤独的幼兽一样说“好。”
谢识衣面无表情擦去脸上的雨,踏入烟雨中。
他无法
灯枯油之际,谢识衣坐于红莲上,眼神晦暗地看着掌心的白
“不单是恨吗可谢识衣,你我之间,还能有什么呢”
“先睡一觉吧,谢识衣,醒过来什么都结束了。”
南斗帝君问他“为什么”
谢识衣道“他回家了。”
其实,这贯穿一生的执念只不过是他一人的孽和劫。
真论深情也谈不上。没有痛彻心扉,没有死去活来,用局外人的视角看,也许就是他觉得永生太无聊,自导自演一场了结。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