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145 慕容万年
衣冠正伦 / 著 投票 加入书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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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棘城内布局，一如城池整体形状的混乱，城内建筑层层加盖起来，甚至都没有一条完整的直贯东西南北的道路。作为一国都城而言，这样的城池的确是威严不足，一如慕容部当下的尴尬处境。
慕容皝继统以来，的确动念有迁都之想，势力最盛时期甚至都已经
整座城池内，唯一尚算有条理的便是位于城池东北方向的文德殿。文德殿乃是慕容廆
当年文德殿落成之日，
慕容皝继位之初，也是不乏雄心壮志，想要由父辈基础上开创新的气象，所以
文德殿乃是一座单独的殿堂，后方连接着一片大宅院，即就是辽东公府邸，
此时的燕王宫内外，已经聚集了大量的甲兵，将近三千之数。这
此时这些兵士们俱都阵列于文德殿内外，周遭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肃杀气氛。
文德殿上，慕容皝披挂甲胄，整个人都杀气腾腾。其人身高将近八尺，体态魁梧，不怒自威，甚有人主威仪。如今怒气满盈，更是震慑得殿下群属包括他几名儿子
“奴儿嚣张，竟敢弄兵腋畔，真以为我不敢杀他！”
慕容氏虽然胡族出身，但也浸淫汉化日久，已经颇具嫡庶观念。慕容皝以嫡长得位，对于慕容评等庶弟从心底里是有几分看不起，以奴仆视之。可就是这些家奴，竟然敢
然而惊怒之余，
眼下大棘城多有内虚，甚至就连他的世子慕容儁
“末将愿请五百甲锐士出城破敌！”
相对于其他臣属或是惊疑不定，或是各揣谋算，慕容霸这个少年心思要单纯得多，又是一贯的少勇敢战，眼见父王如此愤慨，当即便起身请战。
慕容皝平日虽然喜爱慕容霸这个少壮儿子，可是现
听到父亲迁怒斥责，慕容霸又是尴尬又是失落，还待要开口稍作辩驳争取，其母族舅父兰勃已经
其他诸人眼见父子交流都如此生硬，更加不敢急于
眼见众人此态，慕容皝心内更觉烦躁。
其实慕容评等人作乱看似猝然，但也不是无迹可寻，随着慕容仁分裂自立，他派去征讨的兄弟慕容幼、慕容稚等几人临阵投敌之后，慕容皝对这些兄弟们的信任已经荡然无存，一直
他父亲慕容廆共有十多个儿子，除早夭、战死者之外，真正能够威胁到慕容皝位置，被其视作威胁的不过只有庶兄慕容翰，以及与慕容皝同母的慕容仁、慕容昭两人，其中慕容昭
慕容仁那不必说，慕容皝每每思及都有切齿之恨。至于其他几个庶出兄弟，有的追随慕容仁，有的仍然留
所以慕容皝一直
真正令他料想不到的，一是
兄弟们各怀鬼胎，慕容皝相信慕容评等人不会不明白，他们不可能有一再
真正让慕容皝感到羞愤的还不是慕容评等人作乱这一事实，而是这种被蒙
慕容评等人袭杀封氏之后，并没有再继续进犯大棘城，而是引众向东奔去。这又让慕容皝既惊且疑，怀疑他们与辽东的慕容仁有了勾结，因此不敢放手追击，一方面急派使者将布防
动乱
甚至就连慕容皝自己都不得不承认，慕容翰这个庶兄文韬武略俱都不逊自己，甚至还隐有超越。也正因为这一点，父亲慕容廆
因为慕容翰的才能出众，所以父亲慕容廆
所以一旦
除此之外，慕容皝又派人去请他的叔父慕容运。慕容运这个人平素非常低调，尤其慕容廆
慕容评等几人底细如何，慕容皝是很清楚，他们能够
很快，前往抓捕慕容翰的人便返回，并顺利带回了慕容翰。不过慕容运眼下却不
“奴儿几人作乱，破虏知是不知？”
待到慕容翰行至殿上，慕容皝便直接
慕容翰闻言后便点点头道：“阿奴行事之前，便来访问于臣，臣……”
“狗贼，你背弃家门部众，我尚能容你！今日于先父所筑殿上，你又为此大罪，还有何面目立此殿中！”
慕容皝听到这话，更加怒不可遏，直接从席中一跃而起，抽出手中佩刀气势汹汹行下来，似乎即刻就要拔刀斩杀慕容翰。
另一侧慕容霸眼见此幕，仍存稚气的脸上已是惊恐交加，下意识想要开口
慕容翰面对步步逼近的慕容皝，脸上也流露出些许局促之色，仓皇下拜叩首道：“幸得大王包庇，臣才有生归宗门荣幸，岂敢再存伙同罪恶歹念。阿奴前来见我，言是忿念难消，封抽等罪徒丧师辱国，幸蒙大王恤念旧情，不以此罪严惩，贼子却仍不知痛悟，恃此恩宠行凶，侵吞郊野诸多产业，使我卒众流于饥寒，因是不能容忍。臣力劝相忍，更加不敢涉入此中……”
殿上其余诸人听到这话，脸色一时间也都变得起来。慕容翰这话中透露出来的意思，无非是
慕容皝闻言后，脸上也流露出几分纠结，心内同样变得为难起来。慕容翰这么一说，便将这一次作乱转为了资财利益的争夺，名义上虽然罪过变小了，但实际上又指向了如今慕容部当中一个深层的矛盾，那就是本族人与晋民流人的矛盾。
晋民天性擅长耕织，这是鲜卑人的短板。因此
慕容皝秉承父教，甚至部族若想获得更大生存空间，晋民流人这股力量是必须要引用的，而本部族人的诉求也不能忽略。所以父子相继，俱都努力弥合淡化这种矛盾。
部族势大的时候，通过对外作战掳掠可以获得大量外补，这方面的冲突还不大，而且晋人安守耕织，也根本没有与胡人悍卒相抗的力量。
可是随着近年来活动空间逐渐被压缩，已经很少能够通过外掠获得补充，这方面的矛盾便加深起来，多数鲜卑族人都恼恨晋人侵犯他们的生存资源。
眼下殿上多有晋人臣属，这种话题实
待到慕容翰被押送下去之后，慕容皝才又派人出城拾残局，并且向群臣表态一定会深究严惩罪徒，绝不会纵容此风滋长，并且吩咐这些人将家众召入城内，派兵严密保护起来。
待到安排完了这些，慕容皝才又脸色铁青的率众来到押慕容翰的牢狱中，屏退其余卒众，这才沉声道：“实情道来吧。”
他这几个兄弟底细如何，慕容皝又怎么会不清楚，贪财是有，但绝不止于为了封氏资产就突然变得这么有胆量。而且若仅仅只是这么浅显的原因，慕容翰也绝不止于冒着触怒自己的风险包庇他们。
对于慕容皝前来追问真相，慕容翰并不感到意外，他此前那番说辞，其实就是为了给慕容皝铺就一个解决此事的台阶。他们兄弟虽然关系不算好，但若论及对彼此了解那也是足够。
“阿奴等人今次
眼下没有外人
慕容皝听到这里，脸色不禁又急剧变化起来，他原本以为就算有什么隐情，无非慕容评等人受到了慕容仁的蛊惑，却没有想到居然事涉远
而更重要的是，这件事他本来应该提前知晓，因为他的儿子眼下正
换言之，问题最起始出
也就是说，这一次背叛他的不独是他的几名兄弟，甚至主谋就是他的亲生儿子！
一念及此，慕容皝已是羞恼得无以复加，抽出佩刀劈砍
慕容翰闻言后也是一脸黯然，他此前不同意慕容评的建议，就是怀有如此担心。无论封氏事迹如何，毕竟是慕容部的臣属。
南人之势虽有涨大，但仍被羯赵阻隔
可是慕容评却是意志坚定，兼之更说动叔父慕容运都加入进来，已经不是慕容翰能阻止的了。
当然，他也可以选择向慕容皝报信以保全自己，可是如此一来，势必
慕容翰虽然倍受忌惮，但希望本族兴旺的心意却未改，否则不至于
“蠢物，你以为给那些奸贼包庇罪迹就能得于相忍保全，兼得中原物助？”
彼此也是多年的相爱相杀，慕容翰什么算计，慕容皝又怎么不明白，正因如此他才更加的痛心疾首：“如今江东晋廷已是大乱，那岛夷沈维周能否保全势位尚
听到慕容皝如此痛心疾首之声，慕容翰一时间也有讶然，他虽然才略不逊慕容皝，但差就差
如果说此前尚是愤怒，那么现
如今中国势态，虽然王业偏寄无能，但乡势仍然强大，骄狂如羯赵石虎，都不得不倚重晋人才能成事。
他们慕容部不过是东胡孤弱一部，人丁寡少，之所以能逐渐壮大起来，除了本族人骁勇能战之外，还
仅仅因为来自中原的一道声令，封氏这一对慕容部崛起助力甚大的门户便满门被杀，换言之就是说晋人流民最迫切需要的安全保障，他们已经提供不了，更暴露出奸险阴狠、翻脸无情的本质，过往多年所打造的那种伪善面目已经无存，
想到这里，慕容皝脸上更涌现出几分颓态。他此前虽然频频遣使南下联络，但是对于江东朝廷包括那所谓的权臣仍是不乏轻视乃至蔑视，除了些许名位声誉的借助外，并不觉得南方能够给辽地施加什么实质性影响。
可是现
而
“暂留你一条性命，速速写书告知外逃几贼，让他们即刻引众各归领地，此事我可以不予追究，遮掩过去。但若他们还要恃恶，那么我也不再顾念其他，即刻联结高句丽扫灭东贼，平分共享辽东！”
虽然心里已经气得将要吐血，但慕容皝也知眼下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，已经到了不得不忍让的危急时刻。
慕容仁割据辽东，并不意味着没有忧患，更东面的高句丽可是对辽东一直虎视眈眈，慕容皝之所以还能容忍，除了来自辽西的压力之外，也是担心兄弟相残太甚被高句丽捡了便宜。
可是现
听到慕容皝言中不乏决绝，慕容翰也知此前他还是将形势想得太简单了，忙不迭点头应声。
其后几天，慕容皝整个人身上都弥漫着一股令人心悸的低气压，他首先是加强了对晋人臣属的保护，当然实际上是更加严密的监控，防止这些人因此煽动晋民流人作乱。
接着便是加快了对晋民流人军队的整编，务求
这是原本就该做的事情，而且事实上他也准备对封氏进行一定程度的打压，旧罪
于是他又更加倚重北平阳氏等备选，就算阳氏知悉了封氏灭族的内情，但其家
另一方面，便是加紧对南面消息的探查。眼下代价已经付出，哪怕只是一个空头许诺，他多多少少也要从南面敲取一些好处。
南面的消息没有让他等待太久，到了八月时分，确凿的消息便传来：岛夷沈维周
得知这一消息后，慕容皝也是错愕许久，心情颇为复杂，一方面他是打心底里厌恶沈维周这个岛夷，也不愿继续与之打交道，另一方面又是艳羡有加，他与南面虽然处境不同，但对于沈维周少年得执如此大权、全无掣肘，心里充满了嫉妒。
但无论他自己心情如何，眼下是需要轮到他表态的时候了，以叔父慕容运为首南下拜贺，自请削除早前江东朝廷给予他的那些超出淮南许诺的封赠名位，并且表态将会亲自率军攻略辽西以对石赵形成有效牵制。
但这也不意味着他对此前恶事就完全翻过，沈维周大权
首先将慕容运这个暗中损他的族中元老驱逐出外，派往南面也是为了教训自作主张的儿子慕容恪，既然都这么贪恋与中原商贸物力，那就彼此争抢。没有了慕容运做靠山，慕容评几人自然任其摆布，如果不是忌惮慕容仁再指责他凌辱手足，直接抓起砍了都没有二话。
同时他又下令追杀封氏
毕竟封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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