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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490 遗珠之憾
衣冠正伦 / 著 投票 加入书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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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人非尧舜,孰能美。m。”
听着众人的夸赞声,沈哲子倒也颇得其乐,不过
赞誉吹捧那只是带气氛的手段,沈哲子又不会昏聩到将这些夸赞当真,但也没必要再任由下去逼着旁人唱反调,毕竟谁还没点逆反心理,况且席中这气氛本来就很难一直保持其乐融融。
所以
众人闻言后,便都纷纷住口,不再继续这个话题。他们心中其实也都不乏顾忌,众目睽睽之下若是谄媚过甚,难免会有伤物议风评。
话题突然住,席中的殷浩不免略感惋惜,他可是酝酿了不短的时间,准备等到气氛再炒热一段时间便
殷浩倒也不是热衷于绝远于众,那些无甚意义的吹捧之言,
他与沈哲子之间,并没有什么太深的往来和关系,算起来顶多就是往年被时人共举并列而已。而且这对殷浩而言,也实
可是随着时过境迁,时人对两人的评价便渐有不同。貉子弄权滋事,搅动局势,又以资财分众,诱惑人心,诸多遥望之举,大坏风流,但偏偏因此得享重誉。
而殷浩自己则因为台中迫贤之议而弄得有些进退失据,加上其父为荆州所罢,他也不得不勉为其难的就任职事。因为这个举动,令他时议清誉大损,乃至于有“维周竹质,迎风见长;渊源藻质,离水则枯”的说法。
对于这些时誉,殷浩原本是不怎么
让他有所不满的则是时人总要将沈哲子与他共论,两人本来就是薰莸不同,实
今天沈园这场大集会,殷浩本来是不打算过来的,无谓替貉子长势。但
当听到沈哲子建议要讲一讲中兴旧事,殷浩神不禁一震,他生于孝惠皇帝太安二年,中兴之初尚是年幼名浅,未能与中兴那些前贤名士共论谈玄,虽然彼此已经难较高低,但是他心内不乏以后继者自居。席中虽然不乏中兴名流的后人,但
中兴建制距今已有十数年,时间说长不长,说短也不短。
沈哲子虽然开启这话题,但是说的并不多,大半时间还是
当然,席中气氛看似热络,但话题也不是漫无目的的展开,总有一些潜
比如政治,那时候侨门各家南下未久,一边忙着安家立业,一边忙着争权排位,或明或暗的手段用的不少。一旦深谈起来,难免会伤感情。
比如武功,这是真的没有什么可说的,维稳江东的王敦已经被干掉,三定江南的周家已经被干掉,北伐建功的祖逖旧部已经凋零,劳苦功高的陶侃少人提起。一旦谈起来,则不免太尴尬。
不谈这些,那剩下的只是人物风流了。虽然被打的仓皇南来很狼狈,但是人物风流却不逊中朝,所谓的江左八达,所谓的看杀卫玠,总能勾起人的谈兴。
而谈到这些人物,自然而然便要讲起清谈。江东风流,或是承于中朝,但言及清谈,终究还是少逊,所言多出旧理,殊少新意。
当话题延伸到清谈,席中一些年轻人们便活跃起来,包括已经略具名气的王濛,还有公认清谈功底不逊前人的殷浩。
沈哲子坐
沈哲子对于清谈虽然没有太深的研究,但是也不乏自己独到的见解,就算与殷浩辩起来,因为没有流入太多前人的窠臼,未必不能一较长短。
但他开启这个话题的本意并不
“驸马此言大善,酒中滋味自有回甘,非我者难解风流啊!”
待到沈哲子讲完,席下突然响起一个略显气喘的声音,谢奕大汗淋漓冲上楼来,正捧着酒瓮作鲸吸豪饮。
他今天无缘列席,是因为也如那
席中众人听到这话,也都纷纷点头称是,彼此为人爱好、特长都不相同,与其强逐短处居末,不如善作长处当先,何必为难自己,共逐一论。
殷浩听到这话后,嘴角不禁抖了抖,心里更觉堵得难受。他倒不是没有说辞反驳沈哲子的观点,但对方已经表态不愿追逐辞锋雄健,而且也是颇合众议,如果强辩下去,不免过于着痕,反而暴露出他强逐名誉的心意,即便是胜了,也难预期之效。
沈哲子懒于理会殷浩是个什么想法,转而又说道:“今日共聚一堂,虽是为的先贤冢骨,但思之审之,终究还是追古自勉,法从贤长。若无一二所察所得,不免愧对于前,遗憾于后。人之所失,岂独古今;不能拣遗珠,愧我不识其明。览我同流,难道就没有这样的遗珠之憾?”
“贤庭兰芷,蔓生于阶;或有流光溢,或有馨香满盈,当然也有神光内敛,才蕴于中。人识有浅,难免错望。若得洞察,则就要惭居其前。瑞鸟懒作奋舞,何尝不是世道的错失啊!”
众人听到沈哲子这一番话,心中便生出了好奇,驸马这是
这当中,王述也正有些好奇的左右打量。说实话,沈哲子这一番话其实引起他心内不小的共鸣,但是
沈哲子并未让众人猜测太久,只是
众人览遍席中无有所获,再听到沈哲子这么说,不免便有些哗然。再联想刚才沈哲子那一番话,便察觉到确是与王述处处吻合。
太原王氏中朝旧望,说是贤庭并不为过,而王述眼下的处境
后来时人再评价太原王氏几人,王湛的父亲王昶和儿子王承,祖孙三代,王湛被推为最优,甚至王承这个中兴第一名士都要略逊其父。
这么一想,王述的人生履历、最起码这前三十年实
王述究竟有没有大才,众人并不清楚,乃至于有的人甚至不知道蓝田侯王承居然还有一个儿子。实
最让他们感到好奇的是,驸马为什么要如此郑重的替王述扬名?难道他们彼此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?
这一个问题,不独众人好奇,就连王述自己都诧异得很。说实话,他究竟有没有大才,他自己都不清楚,而且他与这位驸马也并没有什么过于亲密的往来,甚至于今天才第一次见面。
而他来到沈园的原因也不是为了攀附结交驸马,原因很羞涩,按照台中的章令规制,他父亲也有资格
所以当沈哲子直接点到他的时候,王述自己都愣了,半晌后才反应过来,端着酒杯起身离席回应道:“驸马义论高举,
沈哲子微微一笑,同样一饮而。他能听得出王述这番话当中隐含的些许怨气,想想也是了然,太原王氏也是中朝旺宗,王述也是名门之子,结果所受到的待遇甚至还要逊于庶人。诚然这当中有其自己的原因
时下高门子弟养望的世风,只能说明人脉广不广,性格外向还是内向,即便擅长清谈雅论,不过只是一个合格的文艺青年而已,本就不足衡量一个人真实的才能如何。至于真正前途如何,还要看家世和机遇。
王述能力如何,沈哲子真的不清楚。清谈皇帝司马昱评价王述,没有特别高的才能,对名利也不能淡泊,唯独率真一点胜过许多人。而这位简文帝
后来王述能够得居显职,也实
眼下的王述,坏就坏
而沈哲子抬举王述,除了这个人比起其他人尚算靠谱之外,也不乏勤挥锄头挖墙脚的意思
而且,这举动也算是小小打脸王导一下。身为执政台辅,居然让人家名门之后如此落魄,还要靠一个南人推举才能扬名。
所以,回报如何且不论,单单心理上的这一点愉悦,就让沈哲子乐此不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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